媒体传统武术不仅是格斗之术还有哲学意蕴

综合格斗教练徐晓冬“约架”雷公太极创始人雷雷一事余波不断。在他继续向传统武术各大门派掌门发出挑战之后，多位传统武术界人士接受挑战，准备“赴约”。武林中人期待通过一场翻身仗，使蒙羞的传统武术扬眉吐气。然而，让传统武术蒙羞的恐怕不仅仅是一次“约架”的赢输。

在金庸笔下的武侠世界里，武林高手鲜衣怒马，仗剑天涯，人生何其淋漓畅快。但在当今现实世界里，传统武术的处境却相当尴尬。武林中人为何习武?他们所习何术?对于这两个关键的问题，事中人常常说不清楚，旁观者更是一头雾水。

武术虽名为“武术”，但它并不仅仅是一种“术”。在术之上，更重要的是“道”。武道，就是承载在武术之上的价值体系、理论体系和逻辑体系。在传统文化里，跟“武”紧密关联的是“侠”。在金庸笔下，“侠”的价值是“侠之大者，为国为民”。但韩非子在《五蠹》里，则直言“侠以武犯禁”。在“为国为民”和“以武犯禁”之间，以及在它们之外，都存在着跨度宽阔的价值光谱。以某一种价值作为依归，是传统社会里的武林门派，以及每个习武之人需要考虑的重要问题。

接到村民的反映后 进入现代社会，传统武术面临的首要任务就是价值体系的转型和重建。武术的宗旨是什么?习武者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?武术如何成为一个开放的、具有包容力的系统，并与现代社会的其他系统，比如经济、社会、文化，以及人们的日常生活互相调适?这是比具体的门户派别、一招一式和格斗能力更加重要的根本性问题。

解答这一系列问题，需要遵从现代文明的核心价值、基本理念和科学逻辑，并且能够经受证实和证伪的辩驳，在充分讨论之后达成共识。这些问题解答好了，传统武术就能实现现代转型，成为现代文明社会中一个有机组成部分。如果这个问题解答不好，武术就可能难以适应现代社会和现代文明，转而变成一个封闭的、孤立的系统。疏离现代社会，或者在一种秘不示人的环境里私相传授，有可能使武术成为圈内人的自娱自乐，甚至像络热传的“隔山打牛、沾衣十八跌”一样，沦为江湖术士式的骗术。

传统武术在“术”的具体层面上，也需要规范化和规则化。“独门秘技”是传统武术的重要概念，甚至是一些门派武术的安身立命之道。但在一个开放型的社会、开放型的文明形态里面，“独门秘技”也可能意味着画地为牢、作茧自缚。一种武术的传授、展示、推广和评价，以及与其他武术的交流、切磋、比赛，都需要规范化、规则化。现代竞技体育中的一些比赛项目，比如拳击、跆拳道甚至自由搏击，在这方面都提供了很好的范例。武术的规范化任务，就是要使其传授和训练符合科学原则、接受科学论证，经受得起证实和证伪的考验。武术的规则化任务，就是要使其成为一种可判断、可评估的技术技能。有了规则，评价一种武术的优势、劣势，将之与其他武术进行比较，才有了客观标准的评判依据。

传统武术绝不仅仅是一种格斗之术，它还有天人合一、师法自然的哲学意蕴，有助于人们勇猛尚武的精神塑造。因为一次或者数次打斗失利而全盘否定传统武术，当然是浅薄无知之举。但是，传统武术要真正赢得人们的尊重，要在现代社会中发扬光大，确实有赖于其自我革新和自我成长。继承传统不是简单的保留和沿袭，最重要的任务是在现代化的语境下，对传统进行重新阐释和扬弃。现代文明已经成为现代社会的基本范式，只有与之兼容并对其发挥建设性作用，传统武术才能扬眉吐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