该说舒平是个怎样的女人呢搭配
唉!该说舒平是个怎样的女人呢?如果把村妇也分出个三六九等的话,她就是最拿不出手的那等。孬,懒,笨。模样儿长得笨,脑子也笨。饭量大干活儿肉,典型的人高马大,头脑简单四肢发达。撇开这些不说,关键是还有个羊癫疯的臭毛病,动不动就“砰”地倒在地上,刺青着脸抽起来了。舒平脸上肉鼓鼓的,面色泛灰,两只眼睛又大。要是在背阴的地儿看那张脸,活像是荞麦面馒头上,安进了两只铁铃铛。由于体内火气旺,她的嘴角还时常缀着几颗带血痂子的火疙瘩。舒平的“铁铃铛”见到谁都笑嘻嘻地放光,憨溜溜的。用七奶奶的话说,俺舒平笑起来,总让你们捉摸不透。
虽说舒平叫她七奶奶,她却大不了舒平几岁。不过是按辈分排下来,该这么叫。这七奶奶倒也没白叫,舒平家的大事小情,她可没少操心。舒平家庆霞、庆友都是她接的生,来发进建筑队打工是她牵的线,她家三小子送人,是七奶奶揽的下家。舒平身上的绿线衣,也是七奶奶前年给的。就连这会躺在南墙跟晒太阳的那只狸花猫,还是七奶奶从她娘家给要的。这只狸花猫不像舒平,按猫类的寿龄算,它这会儿正值青壮年纪,动作娴熟,思维敏捷,勤谨,又通人性。上跳下蹿,里里外外,灵活自如,却也不显得幼稚。舒平简直爱死这只猫了。自打七奶奶把它引过来,舒平就好生待着。那会儿,三小子刚生下八九天。来发一看又是个带把儿的,眉头“呼”地就锁成了死疙瘩。两口子目不识丁,又没啥手艺,家里穷得叮当响,一年到头揭不开锅。上面已经有庆霞、庆友两个苦命娃娃,跟着他们受活罪,这下又添了三小子。在舒平家,这娃倒像是个丧门星,自打他出生,院子里就成天价的长吁短叹。舒平和来发俩人坐在炕头干瞪眼,没法子。七奶奶见舒平那对“铁铃铛”蒙了锅底灰似的,就猜到了她的难处。可巧她娘家门上有个远房嫂子,结婚十来年生了一摞闺女。逢着过节就上庙里烧香拜佛,可就是没怀上个男娃。如今也不指望了,正有意找个合适人家,摘个“现成果子”。七奶奶两头一掺和,这事就顺理成章了。三小子在他娘怀里喝了十二天奶,就被远房嫂子家用牲口车来拉走了。七奶奶还搭顺车回了趟娘家。再从娘家回来时,给舒平家捎了只小狸花猫,说是她家老鼠多,糟蹋粮食太厉害。
事倒是成了,那家光景又好,也倒能算是件好事。可天底下哪有不疼娃的娘,三小子给人领走了,舒平心里空落落的。一瞅着那拃来长的小猫,就想起了她的三小子。这也是个苦命的猫娃娃,还在吃奶就离了娘。显见得这小猫在舒平家很不习惯,不吃不睡,只顾着心神不宁地“喵喵”叫。舒平想,她的三小子在远房嫂子家还不定是咋个光景呢。可送出去的娃娃,就算悔青了肠子也不能要回来啊。再者说,她忍痛走这步下下策,当娘的不也是为了娃娃好么。好歹不用愁吃少穿,将来还能念上两天书,识俩字。唉!舒平把她的壮实身子立在院中央,瞪着那对“铁铃铛”愣是走了半天神。到头来,总算想明白了,免去一场羊癫疯复发。她回屋背着光撩开上衣,挤下半小碗奶水,端出来倒进猫碗里。小猫见舒平给它喂食,乐巅巅地跑过去,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轻轻舔了一舔,又在嘴里咂巴了几下,就伸开脖子埋下头在碗里欢快地舔食起来。舒平捩着碗站在一边,瞧住小狸花猫吃得津津有味。她的心里忍不住又是一阵酸,有奶就是娘,说得可一点也不假。
舒平已经记不得,她是从哪年开始,把这小狸花猫叫成三三的。总之,她是把它当成了在月子里就送走的三小子来待。走到哪把它带到哪,三餐一口锅里吃,晚上一个窝里睡。舒平睡觉不搭理来发,也不搂着庆霞,庆友。一年四季,她都是早早躺进被窝里,眯瞪着等三三回来。有时三更半夜,有时到了天明,等不着三三,舒平这觉就睡不踏实。村里人瞅舒平待只猫比儿子闺女还亲,都笑她憨头憨脑没出息。只有七奶奶明白舒平的心思。她知道这么些年来,舒平一直记挂着三小子。就时常过去串门,给舒平宽心。要不是把三小子送给远房嫂子,庆霞能上到三年级?庆友能念出个小学文化?就算你跟来发把嘴挂起,不吃不喝,就算是把这破家当全卖了,也供不起。白白毁了娃娃们的能耐,俩文盲翻个倍儿,变五个睁眼瞎。反过来想,三小子在那家,还不是掉进了福窝窝。好吃好穿全尽着他,一大家子捧在手心里宠得跟个小皇帝似的,多少人家眼馋呢。不要想着娃娃将来还回来认你这个娘,只要他长得结结壮壮,将来出息了,比什么都强。舒平呲开她的一排黄板牙,笑嘻嘻地听七奶奶这么说。一会子觉得挺在理儿,一会子又感到不太合乎逻辑。哪有白从身上掉下来的肉,咋说也得让三小子知道亲爹亲娘是谁,他才能活得明白些。七奶奶是个精明人,她早看出了舒平心里颠三倒四,没个确切主意。就把丑话说在前头,趁早堵上她的嘴。说不念着娃儿,那是假的。可当时来发红口白牙把话撂那儿了,说好的两家再也不来往,以后三小子也跟这头没任何瓜葛了。即便是背地里根据国家和自治区能源发展的规划偷偷瞧上两眼,也对不起天地良心。像咱们这号人,做不出这等歪事。舒平又晾出了她的黄板牙,含糊地附和着,可不是。说完,悻悻地抚了抚怀里的三三。
虽说舒平是个孬疙瘩,她却也能算是好命。家里人怕她犯病,也不指着她出什么力。地里活儿,来发一手包,收秋打夏庆霞庆友也能帮称点。家里营生,庆霞辍学闲在家,早早就接了手。房前屋后拾掇得清清爽爽,全家大小的穿戴,也都是她操心打点着置办。庆友小学毕业后,就跟来发到工地上当起了水泥工。有来发随身领着,更不用她费神儿。人说心宽体胖,估计舒平那一身的厚膘,还真是跟她这淡刮刮的性子有些关系。
舒平天生肉,越是上了年纪,行动就更不利索了。但她总还是改不掉四处乱逛的老毛病,逢着集就往镇上跑。舒平不会骑自行车,她也舍不得花钱乘农村公交。每次去镇上,都是靠两条腿载着她笨重的身子,和怀里的三三,往返整整三十里。时常到天已黑透,来发跟庆友也下工回家了,她一个人还在赶集回来的路上。偶尔遇着个骑车的熟人,大伙也不情愿上周的一份民调显示捎她一程,舒平实在胖得让人有压力。再说,万一弄不巧,碰着她发病,也没个担待不是。来发已经习惯了舒平这德性,自个儿不争气,性子还偏犟。爱跑就跑呗,还能用绳子拴住她不成?庆霞,庆友可不由着舒平的性子。每次等她从集上回来,两个娃娃就替换着骂开了。光爱跑,从来都不知道轻重,黑洞洞的就不怕跌到哪?又不是要买什么东西,哪回不是空手去了空手回,身上从来不装半毛钱。庆霞骂着,就哽咽了。的确,家里一年到头的大小开支都是来发和庆霞打理,从来轮不着舒平花钱。趔开腿可劲儿地跑吧,我看你哪天跌死就不跑了。十五岁的庆友正是愣头青年纪,倒不怕什么天打五雷轰,照着一脸灰的舒平就把狠话丢了过去。舒平用“铁铃铛”翻了一眼庆友,闷声不响地进灶房盛饭去了。
庆霞庆友也不是瞎叨叨,舒平到头来终究还是吃亏了。数九寒天,她又箍着绿头巾,带着三三跑到镇上赶集。集市上车水马龙,熙熙攘攘,好不热闹。可在舒平眼里,这些都已经很是平常风景了。她不买东西,也不凑上去瞧。舒平每次到镇上,就是站在马路边的空档地儿,踮起脚尖往七奶奶家娘家通过来的那条路上张望。这么些年来,舒平时常拗着往集上跑,也就这么点盼头,盼着远房嫂子能带上她的三小子来逛逛集,也好让她背地里瞅上一眼,她就足足的了。可大多时候,舒平还是失望而归。上次见三小子,还是在去年春上的一个刮大风的日子。她刚瞧见远房嫂子拉着三小子从烧饼铺里出来,迎面就袭过来一阵风,黄沙满天,弄得舒平睁不开眼。再到风平下来时,舒平就再也找不着他们了。这回,舒平是在农家超市门口等。穿着一件黧麻旧西装,手里抱着三三,没戴手套。嘴里呵出的白汽,一团跟着一团,却并没挡着她的“铁铃铛”,舒平还是在人流里找到了三小子。这回三小子长了本事,他骑在自行车的三叉里从集市东边过来了,戴着一顶火车头帽子,棉手套。远房嫂子跟在后面紧紧把着自行车的尾架,显然三小子是最近才学会骑车,摇摇晃晃很不熟练。舒平远远地看着他在车子上玩得乐滋滋,心里是一阵欢喜,一阵紧张,转而又一阵伤感。在路过一个卖芝麻糖的摊子时,三小子从车子上跳下来,拖着远房嫂子的胳膊,要芝麻糖吃。远房嫂子跟摊位后面的老汉笑了一下,就拉着三小子走开了,由着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。这些,舒平看在眼里,心早就碎了。她想过去给娃娃买支芝麻糖吃,可兜里又没钱,这会真后悔出门时没跟庆霞要个块儿八毛。三小子还在那稀里哗啦地哭,哭得小脸涨得紫红。舒平心疼极了,她恨死了远房嫂子,娃娃不就是想个芝麻糖吃,她也舍不得,还亏得算是个有钱人家。可惜舒平这浑身上下,找不出一样稍微值点钱的东西,哪怕能换回半根芝麻糖。等到三小子跟远房嫂子推着自行车走出好远,舒平才想到三三。她来到芝麻糖摊子跟前,跟老汉商量用三三换根芝麻糖,给她的三小子吃。老汉见舒平这穷酸样儿,就在芝麻糖盒子里找了半截折了的递给她,也不要三三。舒平是个实诚人,她虽说孬,却也不能白拿人东西。急急忙忙把三三丢给老汉,举着芝麻糖就去追三小子。当她喘着大气追到往七奶奶娘家的路口时,居然看到三小子的两只手里各拿了一根大芝麻糖,欢蹦乱跳地走在前面,远房嫂子推着自行车跟在他后头,越走越远。舒平愣了,她这才想起七奶奶的提醒。三小子手里的芝麻糖,像是两把尖利的刀,撕割着她那颗单纯的心。舒平两眼一黑,“砰”地倒在了柏油马路上。
舒平醒过来时,就近躺在粮站老院一户人家的炕上。庆霞和七奶奶都从家里赶来了,镇上医院的大夫也在。这是她有史以来抽得最厉害的一次,全身紫青,口吐白沫,翻着白眼,两只拳头握得紧紧的。那架势,可真叫个吓人。好在她跌倒时,旁边的热心人帮着叫了大夫,还想办法通知了庆霞。否则还真不敢想这后果该是个三长还是两短。
卖芝麻糖的老汉,瞅着舒平实在凄惶,就把三三给她还回来了。舒平醒了以后,一瞧见七奶奶跟前的三三,猛一把抱在怀里,就是失声地痛哭。着实把大家伙给吓坏了,以为她这是又添了什么新毛病。庆霞没经过事,吓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。七奶奶也不知道舒平究竟是遇着了什么事情,只好试探着提醒她,三三回来了就好,别哭。舒平还当真就不哭了,三小子吃到了芝麻糖,那老汉把三三也送来了,还哭什么。没过一会儿,她又憨溜溜地笑起来,跟粮站的人唠闲话,跟个没事人似的。
有了这回事,舒平心里的秘密就再也掖不住,给捅开了。七奶奶是后来回娘家才听说的,远房嫂子早就知道舒平去集上偷看三小子的事。那天在芝麻糖摊子上,她一眼就发现了舒平,所以无论怎么着也没敢多待,不由分说拉着娃娃就赶紧躲开了。宝贝小子吃根芝麻糖当然没问题,但遇着舒平这样的人,远房嫂子也料不准她会做出什么事来。所以,倒不如忍痛让娃娃哭两声,换个地儿去买。七奶奶可不能由着舒平这样子下去,成什么体统了?当初可是说下话的,咋就能做这些缺德昧良心的事儿?她一从娘家回来,就径直去了舒平家,单刀直入把这事跟她挑明了。以后再不能这么着,三小子现在过着神仙般的生活,明年夏天就上二年级了,娃娃脑子又灵光。你舒平是犯了浑了,坏娃娃的好事!以后再不要到镇上赶集,免得生出乱子来。就是想出去逛逛,也得我跟你一块去。
舒平是个头脑简单,胆小懦弱的女人。七奶奶的劝,用在她身上屡试屡成。她后来的好些年,再也没去赶过集,也不敢打听三小子的事。她总觉得七奶奶的话也很在理儿,自个儿不能犯胡涂毁了娃娃的大好前程。可舒平心里的那些苦水呀,只能往三三身上倒,因为只有三三才最知冷知热,能替她守住这些秘密。
在这世上,没有什么事情绝对的合理或不合理,唯有岁月才最公平,对谁都一样,年岁到了就得老去。三小子跟着远房嫂子他们去了城里念书,庆友也长成了大后生。庆霞嫁了个不成器的男人,上个月生了个娃娃。来发干不动水泥工了,就在家里侍候那十来亩地。舒平也老得跑不动了,大不了上七奶奶家坐坐。按年岁算,三三也成了只一大把年纪的老猫,成天迷迷糊糊地就知道睡。有时候,舒平把饭菜张罗好,叫“三三,吃饭!”。三三用它的一只三角形耳朵朝舒平这边扁了扁,又竖回去,就绻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了。舒平灰着脸沉沉地“唉”了一声,回屋去给庆霞家娃娃换尿布去了。
三三果真是老得犯开胡涂了,它早已经不再习惯趴在舒平身上,舒平也抱不动它了。俩人时常是各忙各的。可三三不知哪天从家里出去,就再也没回来。庆友说它迷路了,来发说指不定死哪了,舒平也没再像以往三三不回来时那样,急得满村子叫嚷着找它。她现在只顾着替庆霞照看娃娃,偶尔念叨两句庆友说媳妇的事。舒平抱着庆霞家娃娃,坐在太阳底下,摇着晃着自个儿就打起了盹。她倒象是觉得,怀里抱着她的三小子,又像是三三。后来不知咋的,就进了远房嫂子家的院子,满院的人都围着三小子向他道喜。说是三小子考到北京的名牌大学了。舒平心里说不出有多喜,她才要靠近去,就被七奶奶给拽回来了。舒平眼瞅着三小子,从人群里挤出来,跑到她跟前,大声喊娘。她还没来得及应,“砰”地就倒地上了。这么一惊,舒平猛地醒了来。她揉了揉两只浑浊的“铁铃铛”,终于看清楚了,外孙子在她怀里睡得呼哧呼哧……
共 5166 字 2 页 转到页 【编者按】猫是家庭中极为广泛的宠物,孩子也是家庭中全家呵护的宝贝,两者碰在一起,将是一副怎样和谐的画面?小说中,作者用朴实温馨的文字,塑造了一个“最拿不出手”的村妇形象,她与孩子和猫之间,又将发生什么温馨的故事呢?细品小说,细品生活。【:上官竹】
1楼文友: 07: 8:47 每个人的一生,都是一个故事,亲情是故事里永久的话题。小说贴近生活,文中的人物刻画得生动而形象。 联系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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